【张楚】三十题-03.晚安
我还是晚一天了，但这次多了不少字算是我的赔偿吧//
01.
当她下楼在大厅看见张新杰，已经是三十五分的事情了。
他低着头在看手机，身上已经从原本的霸图队服换成了衬衫外套。
在楚云秀走过去后、和他对上了视线。
「晚上好。」由张新杰先开口说话。
「久等啦，走吧。」楚云秀招招手、在走过他身边后回了头，却看到张新杰莫名的有些皱眉「外面起风，没穿外套会冷吧？」
听这番话，楚云秀转头看，真看到外头的树浅浅摇摆着。
「穿我的？」没像下午一样直接披上来，张新杰脱了外套拿在手上往前递。
比起楚云秀的短袖T恤，张新杰的长袖衬衫的确比她更耐冷，歪头想了想，楚云秀干脆得接过外套穿上：「谢拉！」
一前一后走出大门，楚云秀歪头看着比她高出一颗头的张新杰问
「宵夜吃什么？」不是你说要出来吃宵夜的吗……张新杰有些无语的暗暗在心里吐槽。
「这里往前走大概五分钟后右转、巷子里有家酸辣米线听说不错。」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家X市的好吃。
下午的阵雨另今天的夜晚多了不少凉意、月色被一半的乌云掩蔽，四周是静悄悄的宁静，两人并肩的脚步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倒影。
抬头看着没几颗星的夜空和被遮住的月光，楚云秀斜斜的看了一下张新杰。
他好像一直都专注的直视前方、不管是下午的雨中还是现在，在侧面她可以从镜片边看到张新杰的眼睛，即使没有镜片下的锐利、确也是流露认真、就像他们霸图的「一如既往」那样好像不容质疑。
而且……在晚上的路灯下、张新杰看起来白皙，好像还比她白？
「张新杰，你皮肤怎么那么白、每天喝牛奶？」出于无聊，楚云秀转转眼睛开始找话题。
「牛奶里的钙和蛋白质……里面的东西对身体很好、对发育也有益处，当然对皮肤也有好处，但是喝牛奶变白这事并没有确切根据。」
原本想直觉的讲出理论的张新杰看到楚云秀闭起眼睛，只能尽量把话说得简单一点。
感觉出张新杰的替换词汇，楚云秀还是翻了翻白眼：「啧、这么多理论都不无聊，你这人都没有趣点的兴趣吗？」
「玩荣耀，这算有趣了吧。」他们还是职业选手呢，这问题其实满蠢的，张新杰想。
「哼，也就这个吧。」楚云秀显然不领情。
「……吃东西？」有些迟疑，但张新杰还是小声的说出来。
「嗯？」没想到张新杰还有下文，楚云秀带着疑惑看他一眼后就像想起什么那样哈哈大笑。
「我都忘了，你还跑去吃冰淇淋。」楚云秀笑盈盈的说，一面假装逝去并不存在的眼角泪珠。
「咳、好吃的东西令人感到愉悦是很正常的。」似乎是不知如何回应，张新杰不自然的咳了一下后推推眼镜、避开楚云秀的目光。
「也没什么，就是和你给人的感觉不太适合。」楚云秀歪歪头说。
「我给人什么感觉了……」张新杰又无语了。但其实他知道，对于「喜欢吃东西」这件事、似乎是被标上讶异的标签。
回想当初刚进入霸图、前辈们正讨论下个比赛市的名产，他不过多说两句外加露出笑意，就瞧见他们睁大眼一发不语的看着他。
张新杰其实不习惯这种他们惊讶他尴尬的场景，所以吃也就成了自己的行程、默默的跑、默默的享受。
「你？」楚云秀倒是有想认真回答的意思，低头思考了一番，刚抬头就瞧见张新杰领着她拐进右边的巷子。
这是间不算大的店面、前方不远那盏路灯让这里看起来温暖许多，里面的人不多，张新杰和楚云秀面对面坐在右边的角落。
张新杰进店面要了两碗米线，落坐后将筷子汤匙拿纸巾一一擦拭。
他好像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因为不经意的一句提问、楚云秀开始注意张新杰。
其实比起本人、楚云秀研究石不转的时间多很多，不管是因为比赛还是为了战术，对于张新杰，她的基本印象跟其他人一样：规律作息、强迫症。
张新杰的生活自律在联盟算是蛮出名的，毕竟职业选手们其实也少不了在网游里打交道抢BOSS，往往过了十一点就少了一个玩战术的，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了解张新杰十一点准时睡觉的习惯。
为什么要了解？当然是趁玩战术的不在把BOSS一把抓来阿！曾经也有过，楚云秀在城里晃，被队友喊来抢BOSS 原因是BOSS红血时到了张新杰关游戏的点、人就这样不见了。
当时他的队友到底有多崩溃？想到这点、楚云秀闷闷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不懂为什么，撑着头的楚云秀盯着他发呆然后傻笑，张新杰感到困惑。
他当然不会知道楚云秀回想当时他丢了一大队自顾自下线的事，只觉得这人为什么总能做出另他有不同情绪的事，不管是无语、困窘，还是现在的疑问。
然后面来了，张新杰拿起旁边的瓶罐又问出一句：「加醋吗？」
楚云秀看着张新杰拿起旁边的塑料小匙倒了一些然后再放去碗里，之后尝了一口汤后微微皱起眉头又倒了一点醋进去、当然，还是用那个塑料小匙。
楚云秀在接过醋瓶后就被打断一气呵成的倒醋动作：「建议三分之一。」
手上一顿楚云秀看见张新杰盯着她拿醋的手、眼镜因为面的热气微微起雾。
楚云秀干脆把碗推到张新杰面前：「谁知道三分之一是多少，你来！」
「我知道。」张新杰还很认真的回答楚云秀应该算是问题的问题。
吃饭时间、张新杰保持着不说话的好习惯，吃得楚云秀无聊思考到底哪跟筋不对要叫上这人吃饭。
他不说话，但是听总可以吧？
楚云秀吃了一口面，开始自言自语。
「其实我觉得可以在酸一点，虽然现在也是不错。」
「刚才我在笑被你发现了吗，我想到在网游里的事了，想当年风城烟雨还叱咤风云，天雷地火下去谁见谁跑，谁知道现在来职业圈都没以前威风了。」
「你过得这么规律，真得不无聊吗？」
「张新杰，你问你给人什么感觉，我觉得你其实蛮无聊的，什么事都照着来，对于你喜欢吃东西感到意外不只我一个吧，但是从这个意外让你好像比较像人一点了。」
不说话的进食速度总比较快，等张新杰擦嘴吃完后楚云秀还有半碗要解决。
从他开口讲话后，终于宵夜有了宵夜的感觉，楚云秀听着对面人的话想。
「如果再酸一点可以试试三分之二，虽然我觉得三分之一已经刚好了。」
「网游哪里有职业的整密对战，水平提升是好事。」就在楚云秀嚼面时、张新杰轻松回复了两个他前面问的问题。
「可累是真的阿、不说了，前面可是今天刚赢我们的副队阿。」楚云秀其实出于闹他的心态，可张新杰很认真的在思考。
「我认为既然你把我叫出来吃宵夜就有一部分撇除了我是赢队的尴尬。」
经由脑子后的回答，张新杰无法理解为什么楚云秀笑了。
「哈哈哈哈，张新杰、你，一直都这样较真的吗。」被他的话逗笑，楚云秀放下刚用完的筷子拨下头发，然后持续保持笑容。
「我的回答哪里错了吗？」看起来张新杰还没搞懂，歪着头一脸狐疑。
「你、哈哈哈哈，张新杰其实你蛮好玩的。」对于张新杰的纠结，楚云秀依然笑着，然后得出了结论。
「其实我也觉得好玩对我而言不怎么适合。」不理解的张新杰推推眼镜、不打算解这个迷。
两个人吃完从巷子转出去时已经十点半了。
从店面回去的路比来时安静不少，楚云秀走在前面，张新杰看着楚云秀穿着自己过大的外套、抬着头看天上的月亮慢慢的走。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被发现的弧度，张新杰知道现在的自己感到愉悦。
不知是宵夜还算不错、还是今天战队赢了比赛、亦或是有另一个人知道他对食物的兴趣。
张新杰不知道，原来吃一场宵夜，能对一个人改观这么多。
他起初对她的印象停留在烟雨的队长，楚云秀是个具有天份的爆发形选手，但是战术布置方面的漏洞成为一项击破点，然而对楚云秀本人，张新杰没有过多的想法，不过认为他们同期、是对手。
但今天，如果问张新杰认为楚云秀是什么人，他或许会回答：
她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而且有足够的直觉，却也让人捉摸不定。
就像是猜他冰、猜他吃的口味，然后莫名找他吃宵夜，一下说他很无趣，又说他好玩一样。
张新杰看着楚云秀开口：「我本来就是人，你怎么会说我更像个人？」
听见问题后回头，月光照上楚云秀波浪般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在点点星辉下那个看起来成熟活泼的烟雨队长好似卸下尖刺的玫瑰，柔和得美丽。
在这一刻、张新杰停下脚步，呼吸一滞，感觉心脏重重槌了一下。
「大概是你规律得像机器人吧。」面向张新杰的楚云秀缓缓说出这句话。
宁静的四周让不大的声音也能清楚传入张新杰的耳中，楚云秀面对着他后退几步。
不可否认、张新杰真的愣住了一刹那，眼神不自然的想回避又挪不开视线。
然后结果就是──
背向走的楚云秀踩到石头向后滑了一跤。
「欸！」
原本娴静唯美的画面，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楚云秀因为手肘称地擦破皮的小伤口和张新杰皱着的眉头。
「你没事吧？」张新杰蹲下扶着楚云秀，近距离的看见她疼得皱起的五官。
「啧、还好不是手。」楚云秀左手支起身子，右手肘撞地磨破了，或许是幸亏有一层外套，其实不算严重，就是痛了点。
「还有哪疼吗？」张新杰的眼神在她身上扫。
「小伤，没事啦。」楚云秀扶着张新杰的肩膀站起来，然后拍拍裤子抖抖外套。
「不过抱歉，外套脏了，我洗洗还你？」把外套披在肩上，楚云秀看起来泰然自若。
如果忽略双手紧握的拳头。
张新杰也站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手往她那里伸过去：「我扶你吧。」
「没事，小伤而已。」楚云秀挥挥手，然后向前走两步。
被张新杰横来的一手稳住。
「扭伤脚了，别逞强。」看着楚云秀走没两步就差点倒，张新杰低头想了想。
「我……背你回去吧？」就在楚云秀正想反驳、张新杰提出的意见让她睁大眼。
「你？你可以吗？」楚云秀看着那个她穿上高跟鞋后就差不多高的男生，其实疑惑多于考虑答不答应。
「你上来就知道。」被怀疑的张新杰在楚云秀面前蹲下。看他是认真的想要背她回去，楚云秀还是意正严辞的回绝
「没事、我自己可以走的。」然后她感受到了霸图牧师的目光。转过头看她的张新杰，不知怎么的她好像看到战场上的石不转。
使用回复术的石不转。
像是知道楚云秀想什么一样，张新杰果真提了自己的角色
「DPS受伤牧师必须接治愈术，而不是放生不管，上来吧、再不回去睡觉的时间点就过了。」诉说自己的立场，张新杰仍然蹲着。
「是你自己坚持的，我只是不想破坏你的计划。」像是说给张新杰听，又像给自己找理由，楚云秀喃喃，然后挂上张新杰的背。
没有过被这样背过、而且背的人还是同龄的男孩子，楚云秀脸上烫烫的，幸亏张新杰是背着他的人，没有发现她害羞的困窘。
「你可别说沉。」像是警告，楚云秀在他肩上的手捏了一下。
「没有，你挺轻的。」张新杰也第一次背人，只能暗自希望那又重又响的心跳不要被身后的人听见。
之后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呼吸声清晰的消散在空中，楚云秀有点困。
「你别睡着了。」张新杰说的话确实让楚云秀差点阖上的眼皮睁开了一些。
「你又看没看到我睡着。」其实刚才真的闭上眼了，楚云秀盯着张新杰的后脑勺狡辩。
「但我听得见、你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了，而且估计头都快靠上我的背了吧。」不得不承认、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时，张新杰确时脸红，但那只有他本人知道。
路途其实不远，虽然背了人走了慢点。
在酒店前把楚云秀放下后，张新杰向柜台要了冰块，然后扶着楚云秀进电梯。
或许是休息了一会，她的脚不那么痛了，可是走路还是挺折磨人的。
在楚云秀的门前、张新杰把冰块递给她：「记得冰敷、三天后换热敷，回去后看个医生吧。」
张新杰的叮嘱楚云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因为右脚的伤，身上的重量支撑在左脚、靠着门还着胸，因为有些疼而皱起好看的眉头。
「之后见面就是全明星了吧。」楚云秀现在像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长发搭在肩上，带着倦意的眼神抬头看张新杰。
「是。」一个单字、张新杰推眼镜。
「之后大概不能随意吃宵夜了。」楚云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确实如此，四期生的名号已经在赛季前响亮、估计全明星、他们这批人将占不少名额，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在路上可能多少都会被认出来吧。
当然除了这点，张新杰还是有发现楚云秀的言外之意。
他是霸图副队长、她是烟雨队长，两个不同战队的领导职业。
「晚一点就可以。」不料张新杰却微笑说出一个令楚云秀惊讶的话。
「我以为你会说不要吃就好。」
「我只是想说不用碍于不同队的身份。」张新杰回避楚云秀的眼神。
「没想到你还找饭友。」眼尖的楚云秀看见张新杰微微红的耳朵。
「好的东西适合和人分享。」经过这顿宵夜，张新杰发现有人能一起吃东西总比自己独享来得愉快。
「你们战队还有人吧？」像是不愿轻易听话的小猫，楚云秀其实挺乐意跟着张新杰吃宵夜，只是不愿这么快就顺着他。
「他们只惊讶，但是你已经惊讶过了。」张新杰笑着说，然后退一步、打算离开。
「好吧，掰掰。」楚云秀也打开身后的门。
「晚安。」张新杰看楚云秀挥挥手关门之后往回走。进房门的楚云秀靠着墙一面冰敷一面看剧，看到一半时提醒讯息跳了出来。
石不转：冰敷也不能冰太久。
石不转：晚安。
楚云秀立马跳进聊天室窗，反反覆覆读了晚安两个字。
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截了图。
原本想转发给苏沐橙的手一顿、楚云秀改把图片存回自己手机里。
之后她躺在床上，带着笑意。
为什么？不是因为晚安两个字，而是——
这个晚安，楚云秀在十一点零一分收到。
